中岛:韩浩月其人其文

与作家、诗人、文化大咖韩浩月相识，有快二十年的光景了，早些年间，我们也只是在各种文化活动和电影新片首映礼上碰面，没有更多的私人交往。

说起深交，还要感谢与北京一河之隔的燕郊，这个地儿虽然小，却是接纳北京外溢人群的特殊地方，在小小燕郊镇居住的140万人群中，有无数从事文化行当的人在这里驻足，而作家韩浩月和我，就是这群人中的分子。

每次在京参加活动，如果遇上韩浩月，他会开车把我带回燕郊。在宽泛的朋友圈子里，我和浩月更多偏重文化表达，所以聊的也就比其他人要多，一来二去就成了要好的朋友，更是君子之交。我们各自保持独立，从不干涉朋友之外的任何交往，不像一些诗人的圈子，把持着你不该和谁交往之类的屁话，来强占你的自由空间，这些站队因素，实在过于心胸狭隘。

诗歌使我和浩月，有了更多的话题，他不仅写得出漂亮的散文，也写诗歌，这是我们能够更多交往的另一原因。我们接触的多了，有了更深的了解，我看到了他身上闪光的地方，他的文化格局与常人不同，让他本身的优秀更为突出。

浩月在写作领域的发展，可以说是突飞猛进，在短短数年就出版了多部著作，获得了中国散文著名奖项“百花文学奖”。这些成绩的获得，也让我想起我另外一个兄弟朋友邱华栋，在来北京初期，我借住在华栋租住的北京劲松的家有半年之久，那时还不是电子时代，电脑几乎少之又少，写文章全靠手一个字一个字的码，华栋每天工作之余都在看书写作，每天晚上随着钢笔的“刷刷”声，8000多字的小说宣告完成，这让我惊讶不已，实现这速度，思维得多敏捷呀。现在看到浩月在散文作家群中脱颖而出，和华栋有极其相似之处，那就是勤奋+才华。

浩月的散文，生活气息相当浓厚，文字的细腻程度，让人如同亲历，融于其中的，是他的才华和生活体验，无论是写亲情还是写地域风情，他都擅长在文字内“放置感人的元素”，还不失于客观和理性，知识面的融入也恰到好处，绝不空洞乏味，朴素是一大特点，言之有物，绝不浮夸。我清楚记得浩月在他的一篇文章中说：“陀螺和风筝，都是没有故乡的”，这句话让我一直记忆犹新，如果你有过类似的生活经历，会更能切身感受到这句话的深沉含义。

从我阅读浩月的众多文章中，可以感受到，他非常重视亲情，无论是写父亲写叔叔还是写女儿等，都体现出他内心对爱的细腻感知与表达。在一篇名为《认识一百种植物》的文章中，他以父亲的视角，将家乡各种植物细致描绘给女儿听，父爱“含金量”爆表。“采了几枚提前熟的绿豆荚给女儿，她站在小路上开心地跳了起来，一粒粒翠绿的绿豆，从黑黄的豆荚中跳出来，像是在迎接冲破黑暗带着新生的喜悦。”父爱在这般细腻的描写中，散发出温和的光芒。

写乡土，写家乡，写亲情，算是他文章中最突出也是最感人的部分，无论是《燃烧的麦田 》还是《老家下雪了》《歪脖树后的黄昏》《羁人与原乡》，都在凸显他的故乡情结，那份不舍，那份深情以及美好的回忆。

浩月不仅有敏感的线性思维，更具思想与情怀，他的《陌生之地》，他的《命运的雨》，以及《如星空一样清朗》《万物皆有光》《清洁》等文章，都融入了他深刻的人生感悟。他的认知观不同常人，从不会只见苍白文字而不见文中精神，他的人文合体、精神同等的境界，使其使命感不同以往。弘一法师、一代圣僧唐僧、孙悟空，在韩浩月的笔下都被重新诠释，出现在《两不相谢》这篇文章中的他们，被浩月道出了新的生命感受与世界观。

文笔是思想的利器，只有独具慧眼的作者，才会写出影响他人精神面貌的作品，这些作品并非假大空的文字摆写，而出自扎实的人生阅历和生命哲学观念，显然浩月的文章属于后者，有充足的生命本色。

他的文章，文化性透入整篇，感受细微醺制，字里行间都生动感人。在文章里，有很多我熟悉的人或事情，比如写燕郊、写朋友念群、写诗人韩歆，甚至写我，都是深刻细雕，形象各异。散文中的人物比小说难写，难在真实无法合融多人于一身，真正写活，太难。韩浩月的散文与朱自清时代的散文，已经有了本质上的区别，但在人性感知方面，应该是一致的，读他笔下写的这些熟悉的人与事，仿佛可以触碰到文章的质地。

另外，在浩月的文笔下，无论文化历史的再反思，还是对生活情趣的深观察，都有他独特视角和灵魂式拷问，使文章不空洞乏味，精彩之处时而闪现，这也是浩月能够在众多散文作家中脱颖而出的重要原因。“我站在歪脖树下，它挡在我视线前面，却没有任何阻碍感，歪脖树背后黄昏，如此庞大，如此自在，如此震撼”，他写一棵不起眼的歪脖树，也注重人与自然的融通，常人对于歪脖树常有碍眼之感，但在他眼中却如此宏大又诗意满满。

这些文字具有诗意，正是缘于韩浩月是一个诗人，尽管他的诗歌没有他的文章有影响力，但与很多诗人相比并不逊色。比如他的诗歌《帮手》即便是拿到诗坛，都会打倒一大片假诗。

《帮手》

韩浩月

如果必须

成为一个人的帮手

我希望遇到

一个铁匠

与他一起呼吸

火烧煤的味道

飞机从阴天飞过

过于孤独

两个人合伙才能完成的事物

让人喜欢

铁锤敲打出那些

想要的形状

你不可能独自

抽身离去

否则只会剩下他一人

空举着斧头

我问那个铁匠

为何还不开工

恰好他也说

打铁完全不是一个人

才能做的事情

浩月这些年出了不少的书，《我要从所有天空夺回你》《世间的陀螺》《错认他乡》《燃烧的麦田》《座无虚席》《万物皆有光》等，有20余部，可以说是收获满满，如果不是他的倾心投入，就不会有这么多生活与智慧结晶，生活不会停止，他的写作也不会止步，愿他的写作更具影响与质地。

2024.06.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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